专访杨元庆：IT的未来在to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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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董洁  编辑|安心

跨过了拐点，联想在2018年迎来了全面复苏。 

刚过去的2018/19财年第二季度，联想集团取得了4年以来最好的财务表现。单季度实现营收912亿元人民币（134亿美元），同比增长14%；其中个人电脑和智能设备业务营业额首次超越百亿规模，达到102亿美元。

良好的财报表现也带动了联想股价大涨。在中国科技股集体低迷的情况下，联想的股价在今年逆势上扬。截至12月24日收盘，联想股价报5.35港元/股，较4月最低谷的3.3港元/ 股上涨62.1%。

2016年底，联想在危机时刻提出“三波战略”，简单地说，这是它从单一业务向多元业务转型的实现路径，联想希冀借此开启一个新时代。

在“三波战略”的带动下，联想的PC业务在今年重回全球第一；移动手机业务也在沉寂几年后，重回大众视野；成为联想新营收增长引擎的数据中心业务，今年在北美市场也迎来了3位数的增长。根据IDC的数据，联想现在是全球排名第四的云基础设施供应商，也是增长最快的主流厂商。

对于入职联想即将满30年的杨元庆来说，2018年是扬眉吐气的一年。

“过去四年，联想一直在艰难的攀登新的山峰，从单一业务向多元业务、从产品导向向客户导向转型”，杨元庆说，2018年的联想已经正式爬过了转型的拐点，迎来一个新的增长期。

对于移动业务，杨元庆希望在2019年能扭转亏损，恢复造血能力。在谈到数据中心业务时，杨元庆也表示“联想是一家有to B基因的公司，未来IT的机会一定是在To B”。

以下为全天候科技专访杨元庆的对话实录，略有删减：

全天候科技：2018年在科技股大跌的情况下，联想各个财季都逆势上扬，能总结下原因吗？

杨元庆：主要原因有两个。首先是PC市场回暖，我们一方面迎来了商业用户的换机新周期，另一方面也迎来了一个新市场，很多消费者尤其是新兴市场的用户对于PC的需求在增长，过去新兴市场很多消费者只拥有智能手机，现在很多人也开始购买PC了；

第二个原因是联想的全球化布局，让我们的业务在全球范围内分布更加均衡，可以有效规避某一个市场疲软带来的负面影响。比如我们的智能手机上个季度在北美销量增长了50%以上，而且这个增速已经连续了5个季度；再比如我们的数据中心业务在北美市场也实现了3位数的成长。

全天候科技：“三波战略”提出来快2年时间了，2018年这一战略的具体实施情况如何？符合你的预期吗？

杨元庆：2018年，我们对“三波战略”的坚定执行，让我们的主营业务全面向好——我们的第一波个人电脑市场份额重回全球第一，保持了业界领先的盈利能力；

第二波移动业务在推出全球首款可升级至5G的手机和实现盈亏平衡方面实现突破，海外业务比原计划提前一个季度达成盈亏平衡的目标；

数据中心业务在营业额、市场份额和利润方面均取得显著进展，我们现在是全球最大的超算供应商，还与全球混合云数据管理领域的权威企业Netpp公司达成了战略性合作伙伴关系；

在第三波云服务业务方面，我们也取得了可喜的进展。

目前三波战略的有力执行符合我们此前的预期。

全天候科技：今年联想的PC业务重新回到了全球第一，背后做了那些努力？PC业务在海外市场以及中国市场接下来的打法会是什么？

杨元庆：首先专注高增长领域，比如在轻薄本、游戏电脑、工作站品类，都推出了创新的产品；其次，从销售模式上，更加关注直接客户关系的建立，比如更重视电商、大客户销售；第三，加强了服务能力。未来我们还将继续在这三个方面持续发力，推动PC业务的持续发展。

全天候科技：从全球PC市场的竞争来看，你觉得联想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如何判断未来PC市场的走向，联想如何保持自己在这一块的持续增长？

杨元庆：个人电脑业务是联想的核心业务之一，也是联想的利润支柱、发展基础。我们不仅是全球PC冠军，在业内的盈利能力也是领先的。未来，我们将更加关注PC业务跑长跑的能力，继续专注于显示器、超轻薄这样的高增长领域，希望在十亿美元俱乐部里再添几个新成员；

同时，我们将大力加强“设备即服务”的业务，我们将用云内容、云服务进一步为业务赋能，为我们的PC插上云的翅膀。

全天候科技：如何评价过去半年联想手机在国内的表现？联想手机回归国内之后，陆续推出多个新产品，你给联想手机在国内市场的发展设定了怎样的目标？

杨元庆：联想手机在国内市场，过去半年实现了高速增长，为联想移动业务未来更大规模的增长以及盈利奠定了基础。

今年我们对移动业务的发展目标设定，是扭转亏损局面，恢复造血能力，如果只考虑海外的话，我们已经实现了盈利，而中国业务当前还处于进一步投入的阶段，或者更确切地说，我们在中国加大了投资，未来我们仍然会重点发力中国市场，希望通过我们的持续努力，能够尽快实现业务的健康发展；同时，也希望通过创新驱动，能够把握像5G这样的新技术变革的机遇，引领行业的潮流。

全天候科技：如何看待现在国内的手机市场，联想最大的竞争点在哪儿？

杨元庆：和其他手机品牌比起来，我们最大的特点在于，打的是组合拳。智能手机是我们布局SIOT（智能物联网）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全球领先的设备商，联想每年为全球用户提供上亿台智能终端产品，未来我们还将开发更多的SIOT设备。智能手机由于体量庞大，且能够与云端相连，能够嵌入更多的AI技术等特性，是我们布局整个智能物联网业务的重要组成。

全天候科技：前不久联想刚发布的Q2财报显示，联想移动业务上的市场扩张已经在收缩，同时亏损也在下降，这背后原因是什么？

杨元庆：的确，我们的移动业务在第二季度收获了重要的里程碑，中国以外的业务以及摩托罗拉全球业务实现了盈亏平衡。盈利得到改善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营业额增长很快，主要是北美持续强劲的增长，以及拉丁美洲的业务保持稳健，再加上削减开支的举措得到了有效执行；第二个是我们专注于发展核心市场的战略，节省了大量的费用，为将来持续增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全天候科技：如何看待数据中心业务在联想集团内部的地位？其重要性体现在哪儿？

杨元庆：我们的数据中心业务增长比PC都快，正逐渐成为联想的可持续增长引擎。根据IDC的数据，联想现在是全球排名第四的云基础设施供应商，也是增长最快的主流厂商。第二季度我们的数据中心业务在各地区均得到双位数的收入增长，同时，我们的软件定义基础架构在第二季度也连续第七个季度获得三位数的收入增长，我们的快闪存储阵列增长率超过三位数，增长超过市场的两倍。

全天候科技：为什么联想数据中心的业务能够实现连续的高速增长，这种高速增长态势还能维持多久？

杨元庆：通过业务模式变革以及多元化扩展我们的客户群，我们的数据中心业务保持了强劲的收入增长，利润率也有所改善。我们会继续通过创新产品，改善用户体验，来推动数据中心业务未来的增长。我们已经通过更强的企业架构、产品组织、销售团队打下了稳固的基础，未来我们将推动所有业务，从物联网到软件定义、基础架构业务，所有的分布都能实现优于市场的增长。同时，我们将不断加强在高性能计算以及人工智能领域的领先定位，以及通过与Netapp的策略联盟和合资公司，推动在存储以及数据管理方面的加速增长；我们还将加速推行智能化转型，以推动各项业务的长期增长。

全天候科技：to B 业务也是今年你在创新大会上着重强调的，你如何看待to B业务在未来20年的机会？

杨元庆：未来IT的机会一定是在To B上。一方面To B的市场更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To B的盈利性更好。所以，这是我们更看好的一个方向，尤其是智能化解决方案，发展潜力无限。

全天候科技：你曾提到，“联想还是更重视To B业务，而且To B业务更适合联想”，这个如何理解？

杨元庆：联想在To B业务方面有着深厚的积累。大家可能比较熟悉的是，联想是全球个人电脑领域的冠军。联想其实还是全球超级计算机的头号供应商。11月13日，最新一期的全球高性能计算TOP 500榜单公布，我们以140台的上榜总数，蝉联500强榜单冠军。今天，德国、意大利、西班牙、加拿大、丹麦、挪威最快的计算机，都是联想建造的。联想的高性能计算业务覆盖了政府、教育、科研、地理、气象、金融、制造业等广阔的行业应用领域。

我们还在为各行各业的智能化提供智能解决方案，这一块业务目前我们已经有不少落地案例，未来也将是我们重点发力的To B业务。

当然，To B业务要建立起长期的客户基础，建立起自己的品牌形象，建立起品牌的信誉，不是一日之功，必须要长期努力才能做到。未来，联想将继续投资于技术创新，巩固行业领先地位。

全天候科技：联想B端业务未来发力的几个重要的点分别是什么？具体将如何做？

杨元庆：由人工智能引发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正在带来三大产业趋势。联想在这三个方面都有积极布局：

第一个趋势是从PC到智能手机，再到智能物联网（SIoT）的发展趋势。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不仅个人电脑、手机可以方便地上网，越来越多之前没有联网的设备，比如工厂里的机床，我们驾驶的汽车，飞机的引擎，甚至医院里的X光机、CT机，都能通过嵌入智能的模块、芯片或者协议等方式联上网，可以实时在线，成为智能物联网的一部分。它们将产生惊人的数据量，像“燃料”一样推动智能变革的发展。联想2018年5月成立了“智能设备业务集团” (IDG)，主要承担的就是开发、设计更多IoT智能物联网设备的任务。

第二个趋势是从传统IT向新IT，向智能基础架构的演进。大家知道，传统的数据中心，像服务器、存储、网络这些架构是分离的，每需要做一个应用，企业都得分别买一大堆的服务器、存储和网络设备，效率非常低，硬件设备的利用率不到10%。而我们说的智能基础架构，是用软件定义，融合、超融合的技术来构筑的IT基础架构，同样一台服务器，在这样的架构下，可以适用于不同的应用，使用效率当然也就大大地提高了，这是提供计算力的部分。现在，“四个引擎”正在推动计算力的发展，第一个是传统的数据中心，第二个是软件定义的数据中心，第三个是高性能计算，第四个是超大规模数据中心，也就是云计算。智能云基础设施方面，主要是联想的DCG业务集团来承接，上述四个引擎联想都在积极布局。

第三个趋势是行业智能，对应的是智能垂直行业解决方案。前面我提到了数据和计算力，这里再加上结合了各行各业knowhow（知识、经验、流程）的先进算法，我们就可以针对不同的行业提供助力其智能化转型的解决方案了。联想基于自身的智能化转型实践，已经在针对智慧制造、智慧医疗、智慧零售等行业，构建整体的智能行业解决方案，赋能各行各业的智能化。

全天候科技：与新零售、移动互联网不同，B端市场竞争是一场持久战，在这一块未来联想将如何投入和建立优势？

杨元庆：B端是一个万亿级的市场。在这个市场上，不太可能由一个企业包办所有，因为大家各有专长。联想的优势在于善于将客户所具备的行业knowhow与我们自身的智能化变革经验，以及端到端的技术产品与服务很好地结合。

比如智能制造，它需要将制造业与SIoT、云计算、边缘计算、人工智能等高科技结合。这样的企业，目前在全世界都不太多。很多美国高科技企业早就不自己做制造了，走的是外包路线。联想是在高科技领域为数不多的坚持做自主生产制造的厂商，所以我们对高科技制造业领域的全价值链，从产品开发、供应链管理、生产制造，到市场营销、售后服务都有着深入的理解和领悟。

基于这些，结合先进算法和大数据工具，我们对各个价值链环节都进行了智能化变革。比如产品开发环节，我们会根据大数据分析了解客户对下一代产品的期望和需求；在对于制造型企业最难的需求预测方面，我们充分运用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技术，把需求预测准确度大大提升；售后服务方面，凭借深度学习和大数据分析，现在我们一半以上的用户咨询问题都可以让机器人来回答。

未来，我们会围绕智能物联网、智能云基础设施、智能垂直行业解决方案来重点布局商用（to B）业务。我们不仅会让更多没有联网的设备变身智能物联网终端，我们还会搭建针对所有行业的一些基础性平台，比如大数据平台；同时，我们也正在基于自身的智能化转型实践，为各行各业的智能化提供行业解决方案，比如智慧零售、智慧医疗等领域。

当然，To B业务要建立起长期的客户基础，建立起自己的品牌形象和信誉，不是一日之功，必须要长期努力。

全天候科技：相比较往年，你今年好像在外出差的时间格外长？

杨元庆：经营一家全球化、国际化的公司，不飞是不行的。联想的业务遍及全球160多个国家和地区，每年我基本上一半左右的时间都是在国外工作的。今年也不例外。

全天候科技：你怎么评价过去联想面对重大变革时的压力和挑战？今年联想的转型也取得了初步的成效，是不是相比较以往自己的压力要小很多？

杨元庆：在联想34年的发展过程中，的确经历过好几次可以说关乎生死的变革，但我们都挺了过来，而且在各种压力和挑战之下变得更加坚韧和强大了。

说到如何评价，我认为其实任何一个企业的发展，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尤其是你希望发展成世界五百强，发展成一家百年老店，都必然要经过很多磨砺。企业的发展总是螺旋式上升的，每当前一个战略执行落实到顶点的时候，我们经常比喻就是爬到了一个山的山顶，你看到了更高的山峰，想要去攀登，往往需要走下山，再去艰难攀登新的山峰。这些都是企业要成长壮大的必经之路，我们一定要正确去理解。

过去四年，联想又开始艰难攀登新的山峰。我们开始从单一业务向多元业务、从产品导向向客户导向转型。哪一仗单独打都不容易，更何况同时在打。让我们倍感振奋的是，今年，我们的业绩跨过了拐点，开始进入了加速增长期。但我们仍然不能有丝毫松懈，要做好准备啃硬骨头、打攻坚战。

全天候科技：你个人在联想工作马上30年了，现在回头来看，能否简单回顾下过去30年在联想的发展历程？

杨元庆：联想今年34岁了，我到联想也马上30年了。这30年对于我个人来说，其实是一个不断挑战自我的创业过程。从最初做代理和分销，到联想发展自有品牌的个人电脑，成为中国PC市场的第一；再到后来我们收购IBM的PC业务，成为全球化运营的企业，做到全球PC市场的冠军。2014年至今，我们又推动着联想从单一的个人电脑业务向包括移动、数据中心和第三波业务在内的多元业务转型，在联想不断变革的发展历程中，我和我的团队始终保持着永不满足、永远向上的创业状态。

全天候科技：如果用一句话形容联想的2018，你会怎么形容？

杨元庆：一句话就是：2018年联想业绩跨过拐点，进入全面加速增长的新阶段。

全天候科技：新的一年联想的目标是什么？从各业务线的角度看，具体的规划是？

杨元庆：2019年，我们会继续全面拥抱智能化。从业务线来看，我们的业务正好覆盖了人工智能三要素，数据、计算力和算法。比如数据方面，我们拥有全球最广泛的终端产品组合；计算力方面，我们在数据中心领域也是占据了领先地位的，并且我们正在用算法和行业大数据推动垂直行业智能化解决方案的形成，可以说，我们是极少数能够统一利用所有智能化要素资产的公司。

联想在新时代的新愿景，就是通过布局智能物联网、智能基础设施和智能垂直行业解决方案，成为智能变革时代的引领者和赋能者，打造出具有核心竞争力的、能够赋能各行各业的、人工智能全球化企业，成为人工智能“雁阵群”中的一只“头雁”。